凌云记（5）

 5.

    三日后，容昀带着一车的草药来到颜氏药铺。

    颜安清算了草药的数量，难得露出笑容，说道，“这里的药，不但足够用于染病的人，还有剩余的可以煎成抗菌的补药，派发给百姓。三殿下，颜安谢过殿下的大恩大德。”颜安微微鞠了个躬。

    “抗疫一事，还劳烦颜姑娘了。”容昀微微点头道。

    颜安虽不喜皇室的人，却觉得眼前这三皇子似乎不同于其他皇室的人。思来想去一番，颜安觉得，这也可能只是他为了在宫里立功晋升的其中一步而已。无论如何，他并未做害人之事，反而还帮了镇上的居民，是该感谢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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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 自从看见热心的阿栗和其他兄弟自愿帮助官员派粥，不少百姓也纷纷毛遂自荐主动帮忙。与其排着长队，埋怨朝廷的人手不够，还不如下手帮忙，让人民和官员两方都更轻松一些。反正这雨季，渔民无法捕鱼，农民无法种稻。不少农民也开始上凤凰山采集水果在镇上派发。患难见真情，应该是形容这情景吧。

    颜陵家乡并不在白鹭镇。五岁时，他和姐姐同族人被流放到边疆，途中却和姐姐意外一起掉下凤凰山的悬崖。待他醒来后，就已经在凤凰山里的一个小庄子里。收留他们姐弟俩的是个老头，他们管他叫颜老。也是那个时候，他们姐弟俩改随了颜老的姓氏。颜陵的一身功夫和颜安高超的医术便是颜老在那个时候教会他们的。以前还在居住在凤凰山时，颜老便经常带着姐弟俩下山到白鹭镇卖药和采购。镇上民情淳朴，人们都有友善，虽然过的不是荣华富贵的生活，却是和乐融融。再过几年，颜老病逝后，他们姐弟俩便下山来到白鹭镇，开始在这里生活。当时，居民可怜他们姐弟年纪尚小却没了父母，因此给了他们很多帮助。也正因为如此，白鹭镇对颜陵而言，是家。

    粥棚里忽然多了很多热心的帮手，颜陵便无聊地走到河岸旁，看看河堤的进展。往年的河堤建得再高，洪灾爆发时也是被冲破了。

    容昀离开药铺之后便前往河岸督促建造河堤得进展，却瞧见了站在远处的颜陵。颜陵一转过头，两人对上了眼。

    颜陵走过来，率先开口道：“你就这么点人手吗？这河堤是要建到何年何月？”

    跟在容昀身后的卓真震惊地看着眼前束着高发尾的男子。面对三殿下不带敬语敬礼便算了，言语中竟还带着质问的口吻。

    却见容昀不动声色地说：“对。就这么点。多谢颜公子出手相助。”容昀是感谢搭建粥棚一事，语气里却是冰冷，没带着多少分感谢。

    “叫我颜陵就行。老三，你是第一次前来治水吧？”颜陵撇嘴一笑地问。

    见到主子被嘲讽，卓正忍不住插话道：“颜公子，请您自重。不可随意称呼殿下。”

    站在一旁的容昀却无动于衷，面不改色地摆了摆手，说：“是第一次。颜公子有何建议？”

    颜陵瞪了一眼卓正，就好像在说，你看，你主子都没说什么。“都说叫我颜陵就好。你是第一次前来治水，我是第十年在这看人治水，所以不怪你。过去那么多年每年都建河堤，却年年都堵不住。如果能把水引到需要的地方，那不是两全其美吗？”

听颜陵这么一说，容昀顿时被点醒。是啊，若能把水引到需要的地方，就能从根治本，防止日后再有洪灾的问题。

    这是，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喧闹。容昀跺步上前，颜陵紧跟在后。屋子距离河岸不到几米，是吴大娘的屋子。

    “我不搬，不搬！这屋子是我老吴留给我和儿子的，才不会让你们占便宜！”吴大娘背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，一边大声抗议。

    “你再不配合，我们就把屋子拆了！”两名小官也提高声量，开始与她对峙。

    吴大娘不甘示弱，继续嚷道：“你们做官的就只会欺负老百姓！”

    见容昀和颜陵走了过来，两名小官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，道：“见过三殿下。”

    “吴大娘，这是怎么啦？”颜陵上前慰问，顺道捏了吴大娘儿子的脸颊。

    “颜陵，你快来帮老娘把这些人赶走！他们要骗我走，然后把这屋子占为己有！你说，过分不过分？”吴大娘气得满脸通红。

容昀望向两名小官，似乎也在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。两人低着头，方才大声喝令别人的气势消失了一半，小声地说：“我们只是让她暂时迁到避难的院子，没有要把屋子占为己有啊！”他们脸上的委屈的表情仿佛在说，我对这等破烂的屋子毫无兴趣。

    “吴大娘，你儿子几岁了？”颜陵把话题绕开。

    “阿勇快五岁了。”一提起儿子，吴大娘一时间忘了方才的争执。

    “都五岁了啊。阿勇会水吗？”颜陵一手把孩子抱过来。

    “他还那么小，怎么会水呢？别说他了，我也不会水啊！”吴大娘答道。

“你看，你这离河岸不到几米。如果河里的洪水涌上来了，是不是第一时间冲进来啊？大娘，您忘了去年洪灾的时候是谁救的阿勇吗？”颜陵觉得孩子抱久了，手臂酸了，便索性把孩子放下。

“可……可是我要是搬去避难处了，这屋子……这屋子……他们会不会乘机充公了？”吴大娘犹豫又无助地看着颜陵和容昀。

    “吴大娘，您放心。您只要把地契和房契收好，没有人能拿走你的屋子的。帝君也不能。”容昀开口道。

    有个帝君当爹就是不一样，凡是都能拿帝君老爸来涨涨气势。

    “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回来？”吴大娘问。

“洪灾一过，我们会派人来帮忙清洗屋子。到时候您和儿子就可以安心地回来住了。”容昀温柔地回答。      

颜陵继续说：“对啊，吴大娘，你看阿勇多乖巧，你也希望他平安长大，再考个状元替你挣挣面子，不是吗？”

    吴大娘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，轻微地皱着眉头，嘴角微微往上扬，说道：“好吧，我收拾收拾就搬过去。”

    两名小官一言不发地看着吴大娘妥协，觉得自己刚刚吃了个大亏。明明道理都一样，为何刚刚跟她说了老半天她就是不听？这小子和三皇子一过来，她的态度就变了。

    颜陵看穿了这两人的心思，轻声一笑，说道：“这叫言语艺术。学起来吧。”他轻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后，便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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